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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发布日期:2025-02-04 22:08 点击次数:193
炎炎夏日,上海的热浪一阵接一阵。
梁绍在自家门前站定,手上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。
「妈,我到家了」他推门而入,朗声道。
白芷急忙迎上前来,脸上绽放着笑容。
「孩子,终于回来了」她温柔地说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照片上。
1988年的盛夏,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,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气息。梁绍伫立在军营门前,望着这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,心情复杂。服役五年的时光即将结束,他心中既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。
「小梁,都准备妥当了吗」背后传来团长欧阳锋浑厚的嗓音。
梁绍转过身,面带微笑:「团长,一切都准备好了」
欧阳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:「这几年你干得不错,回到地方上也要继续加油。走,我们拍张照留个念想」
两人在营区门口的大树下站定,摄影师举起相机。随着快门声响起,这珍贵的一刻被永远定格。
梁绍接过照片仔细观看。画面中,他身着军装,挺拔如松;欧阳锋面带慈爱,眼神温暖。他小心地把照片收进背包,踏上了返乡的列车。
火车驶入上海站,梁绍背着行囊走出站台。远处,白芷正冲他招手示意。
「妈」梁绍快步走上前,紧紧抱住母亲。
白芷眼中含泪,打量着儿子:「瘦了不少,也黑了,不过看起来真精神」
回到家里,梁绍迫切地向母亲展示这些年获得的证书和奖章。白芷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,脸上写满骄傲。
「妈,还有个东西给您看」梁绍从包里轻轻取出那张合照,「这是我和团长的合影」
白芷接过照片,笑容突然僵住了。她的手微微发抖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「妈,您这是怎么了」梁绍注意到母亲的异样。
白芷勉强镇定下来,挤出一丝笑容:「没事,就是感慨你长大了,都当完兵回来了」
梁绍虽有疑惑,但也没往深处想。他继续向母亲讲述军营的经历,没发现白芷不时偷看那张照片,眼神中藏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。
晚饭过后,梁绍便早早休息了。白芷独自坐在客厅,紧握着那张照片,陷入回忆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把白芷带回那个夏天。
二十岁的白芷响应号召到东北山村插队。在那里,她遇见了同样满怀热血的欧阳锋。两颗年轻的心很快便靠近了。
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白芷和欧阳锋一起上山摘野果。两人有说有笑,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靠近。
忽然间,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从密林中传出。一匹饿狼猛地朝他们袭来!
欧阳锋立即挺身而出,挡在白芷前方,「快离开这里!」
白芷吓得六神无主,跌跌撞撞地往山下奔逃。背后传来了欧阳锋的痛苦叫声和野狼的嘶吼。她不敢停下脚步,只能拼命向前跑。
等村民们闻讯赶到时,现场只剩下欧阳锋沾满鲜血的衣物碎片,人却已经消失不见。大家都认为欧阳锋已经遇害身亡。
白芷陷入深深的悲伤,日日以泪度日。但更让她难以承受的是,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。
在那时的社会环境下,未婚怀孕是一件极其难堪的事。白芷陷入绝望,每天以泪洗面。
就在她走到人生谷底时,村支书赵山河给了她帮助。他为白芷找到一处僻静的山洞,让她能安心养胎生产。
怀胎九月后,白芷产下一名健康男孩,给他取名梁绍。为了孩子的安全,她决定先把孩子交给赵山河照顾,自己则回上海谋生。
三年后,白芷终于接梁绍到上海同住。她独自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,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梁绍生父的事。
白芷回过神来,凝视着手中照片,泪水不知不觉流下。她做梦也没想到,儿子会带回这样一张照片。
照片里的欧阳锋,不就是当年那个她以为永远离开的恋人吗?
白芷内心充满困惑:欧阳锋当时到底遭遇了什么?他是怎么生还的?这么多年为何一直没来找她?
最重要的是,她要如何把这些事情告诉梁绍?
白芷辗转难眠,整夜未阖眼。
次日清晨,梁绍发现母亲双眼浮肿。
「妈,您昨晚睡得不好吗?」梁绍担心地问。
白芷挤出一丝微笑,「没什么,可能是太开心了,睡不着。」
梁绍虽然半信半疑,但也没再追问。吃完早餐,他打算出门拜访几个老同学。
「小绍」白芷喊住他,「能让我再看看你和团长的那张合影吗?」
梁绍觉得奇怪,但还是从包里拿出照片递给母亲。
白芷认真地看着照片,眼神中满是复杂。她深呼吸一下,鼓起勇气说:「小绍,妈妈有话要对你说。」
梁绍感觉到气氛不对劲,坐了下来。
白芷紧握着梁绍的手,声音微微发抖:「其实,你父亲并不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在你出生前就离开了。你的父亲...就是照片中的欧阳锋团长。」
梁绍震惊得说不出话,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:「妈,您在说什么?这...这怎么可能?」
白芷深吸一口气,开始讲述往事。她说起了在东北插队时与欧阳锋相识、相爱的经过,以及那个彻底改变命运的意外。
「那会儿我以为你爸已经不在人世了,结果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。在那个年代,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熬了。」白芷说着说着,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梁绍愣在原地,完全不知所措。他的脑中不停闪现和欧阳锋在一起的场景:在训练场上严格要求他的样子,平时对他嘘寒问暖的情景,他离开部队时依依惜别的画面……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父子之间的点点滴滴。
「那他…他知道我是他孩子吗?」梁绍声音发抖地问道。
白芷轻轻摇头:「我觉得他应该不清楚。不过看到这张相片,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你爸爸。小绍,真对不起,这些年妈妈一直瞒着你……」
梁绍站了起来,在屋里不停踱步。他心里五味杂陈:既为终于找到亲生父亲而兴奋,又因这么多年的隐瞒而感到生气和迷茫。
「妈,我想自己待会儿。」梁绍说完就冲出了门。
白芷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她知道,这个真相一定会让梁绍受到很大打击。但她更担心的是,欧阳锋那边会有什么反应。
梁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,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妈妈说的话和跟欧阳锋相处的种种。他觉得困惑、愤怒,甚至有种被欺骗的感觉。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事实?他们是怎么瞒住所有人的?
不知不觉间,梁绍走到了外滩。望着黄浦江,他心绪翻涌。忽然,他下定决心:要回部队找欧阳锋问个明白!
梁绍赶紧回家收拾东西。白芷看到后,着急地问:「小绍,你要去哪里?」
「我要回部队,我要当面问清楚!」梁绍态度坚决。
白芷欲言又止,最后只是叹了口气,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派克钢笔给梁绍:「这是你爸当年送我的,你带着吧。说不定……说不定能帮你们相认。」
梁绍接过钢笔,默默地点头。
第二天一早,梁绍就坐上了回部队的列车。一路上,他的心情始终平静不下来。他既想见到欧阳锋,又害怕见到他,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「父亲」。
列车慢慢向前开,梁绍的思绪却回到了从前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,总是羡慕别的孩子有爸爸。每次问起自己的父亲,妈妈总是含着眼泪说爸爸在他出生前就走了。现在想想,妈妈当时的表情里藏着多少无奈和心酸。
梁绍又想起了自己入伍那天。欧阳锋亲自来接新兵,他第一次见到欧阳锋时,心里莫名有种熟悉感。现在回想,也许那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吧。
在列车上,一位慈祥的老人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梁绍一直心不在焉,便主动搭话:「年轻人,看你这样子,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?」
梁绍露出一丝苦笑:「老人家,您说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谎言,应该怎么办?」
老人沉默了一会儿,语重心长地说:「年轻人,生活中的事情很难说清楚对错。有时候我们觉得是谎言的事情,或许是别人的一番良苦用心。与其纠结过去,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将来。」
听了老人的话,梁绍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感谢。
当熟悉的军营映入眼帘时,梁绍深深吸了一口气,迈步走向团部。
「报告!」梁绍立正站好,向欧阳锋行军礼。
欧阳锋显得很意外:「小梁?你怎么突然回来了?」
梁绍把那张合影和派克钢笔放在桌上,目光直视欧阳锋:「团长,我有事想问您。」
欧阳锋看到桌上的照片和钢笔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颤抖着拿起钢笔仔细查看。
「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?」欧阳锋声音有些发颤。
梁绍调整了一下情绪,把母亲告诉他的事情完整地讲了出来。
听完后,欧阳锋用双手捂住脸,身体不断颤抖。过了许久,他抬起头,眼中含着泪水:「孩子,真是对不起,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这些事。」
原来那年欧阳锋被狼咬伤后,虽然性命保住了,但是因为头部受伤,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。一个猎人救了他,他就在山里住了一段时间。
后来欧阳锋当兵入伍,凭本事一步步升职。虽然慢慢想起了一些往事,但始终记不起白芷的下落。他多次回到当年插队的村子寻找,但村民都说白芷早就回城了,也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「我一直在找你们母子」欧阳锋哽咽着说:「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。」
父子两人相对无言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。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消失了,血缘亲情涌上心头。
欧阳锋站起来紧紧抱住梁绍:「孩子,请原谅爸爸这些年的缺席。」
梁绍也用力抱住父亲,泪如雨下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,一个声音打断了这温情的时刻:「欧阳团长,上级有紧急电话。」
话还没说完,来人看到眼前这一幕,愣在了门口。
欧阳锋和梁绍赶紧分开,擦掉眼泪。欧阳锋清了清嗓子对来人说:「小李,你先出去,我马上就来。」
小李虽然满腹疑惑,但还是识相地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门。
欧阳锋转向梁绍,压着嗓子说:「这事暂时别告诉任何人,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,你先回上海等我联系。」
梁绍默默点头,虽然内心有很多话想说,但他清楚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。
「路上注意安全。」欧阳锋轻拍着梁绍的肩膀,目光中带着不舍。
离开团部的梁绍心情复杂,找到亲生父亲让他欣喜,但这个秘密可能会给欧阳锋带来困扰,这又让他忧心忡忡。
回到上海,梁绍把在部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。白芷听完后神情复杂。
「妈,您觉得爸会不会遇到麻烦?」梁绍问。
白芷轻轻叹气:「现在说不好,我们只能耐心等待。」
接下来的日子,梁绍和白芷过得煎熬,每天都盼着欧阳锋的电话,可始终等不到。
一周、两周、一个月,时间一天天过去。
梁绍和白芷越来越担心,害怕欧阳锋是不是遇到困难,或是改变了认亲的想法。
就在他们快绝望时,一个意外的访客来了。
那天下午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平静。梁绍开门看到一个陌生中年男人。
「您是哪位?」梁绍疑惑地问。
「我是欧阳锋的老战友李大川,来给你们带个口信。」男人说。
梁绍赶紧请李大川进屋,白芷听见声音也从厨房走了出来。
李大川观察了下四周,确认只有他们在场,便压低声音说:「欧阳团长让我告诉你们,他暂时不能联系。上级在调查他的过往,等风头过去他会亲自来找你们。」
梁绍和白芷听完,稍微放心又添了新的担忧。
「李叔,我爸不会有事吧?」梁绍担心地问。
李大川摇头:「应该没大问题,欧阳团长一直表现很好,组织很信任他,这次调查只是走个程序,你们别太担心。」
李大川走后,梁绍和白芷都沉默了。他们知道欧阳锋正面临两难:要么坦白过去冒着影响前程的风险,要么继续隐瞒放弃刚重逢的亲人。
时间一天天流逝,梁绍和白芷表面平静,心里却一直悬着。他们天天期待着那个可能改变一切的电话。
三个月后的一天,期待已久的电话终于响起。
白芷颤抖着接起电话:「喂?」
「喂,小芷,是我。」电话里响起了那个期盼已久的声音。
白芷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,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「对不起,让你们担心这么久了。我现在在上海,我们能见个面吗?」他的语气中满是歉意。
白芷激动地点头,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,赶紧开口:「当然可以,你快来吧,我们在家里等你。」
放下电话,白芷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梁绍。母子二人激动地抱在一起,期待着这场期盼已久的重逢。
大约一小时后,门铃声响起。梁绍打开门,看见欧阳锋站在门口,他已经换上了普通的便装。
「爸爸……」梁绍声音哽咽。
欧阳锋紧紧抱住儿子,眼中含泪:「儿子,爸爸终于回来了。」
白芷站在一旁,泪眼朦胧地看着这对重逢的父子。
欧阳锋松开儿子,转身走向白芷:「让你们受苦了这么多年。」
白芷扑进他的怀里,泣不成声:「你能平安回来就好……」
三口之家紧紧相拥,想要将这些年的思念都融化在这个拥抱里。
等大家的情绪平静下来,他们坐下来听欧阳锋讲述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。
原来在梁绍离开部队后,欧阳锋就主动向上级报告了实情。组织对他隐瞒身份的行为有所不满,但考虑到他多年来的贡献和特殊情况,最终给了他一个改过的机会。
虽然受到降级处分,但欧阳锋并不在意,对他来说,能和家人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才最重要。
「我申请调到上海工作了,以后我们一家人就不用分开了。」欧阳锋说道。
听到这个消息,梁绍和白芷都又惊又喜。
「爸,您不必为了我们牺牲事业的。」梁绍内疚地说。
欧阳锋摇头:「在我心里,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。这些年我已经错过太多,现在我想把所有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。」
白芷紧握着欧阳锋的手,眼中满是感动。
分离多年的一家人终于团聚,有说不完的话要倾诉,要弥补的时光太多太多。
第二天,欧阳锋提议:「我们回东北老村子看看吧,回到我们的故事开始的地方。」
白芷和梁绍都很赞同。三人踏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。
重回故地,沧海桑田,物是人非。昔日的知青点早已破败,只剩几间摇摇欲坠的房子。但在父母的讲述中,梁绍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知青们在这里奋斗的身影。
在历经多年后,他们终于找到了当初帮助白芷的赵山河。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见到阔别已久的白芷,以及被认为已经离世的欧阳锋时,感动得泪流满面。
在赵山河的引领下,他们来到一处山洞,那里是白芷当年诞下梁绍的地方。虽然洞口已被植物覆盖,但仍能辨认出昔日的样貌。
白芷抚摸着洞壁,对梁绍说:「就在这里,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。」
梁绍蹲下身子,双手触碰着洞中的土地,内心激动不已。这块土地,见证了他的降生。
欧阳锋搂着白芷的肩膀,哽咽着说:「当时没能在你身边,真是抱歉。」
白芷倚靠在欧阳锋怀中,柔声回应:「这都不重要了,我们现在团聚才是最珍贵的。」
三人紧紧相拥,过往的伤痛与误解都在这一刻化为云烟。
夜色渐浓,他们坐在村口的大树下,仰望星空。
欧阳锋笑着回忆:「还记得吗,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棵树下。」
白芷微笑着说:「对,那天你还特意为我唱了一首歌。」
梁绍开心地说:「爸,不如再唱一次给我们听吧。」
欧阳锋欣然同意,清嗓后唱起了那首青春时光里的老歌。浑厚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,仿佛让时光倒流至那个夏夜。
白芷依偎在欧阳锋身旁,梁绍则坐在父母身边。一家人终于在这宁静的夜晚重聚。
望着满天星辰,梁绍感慨万分。他回想起那张引发这一切的合影,想起母亲的眼泪,想起父亲的拥抱。他深深明白,照片就像人生,表面平淡无奇,背后却往往蕴藏着震撼人心的故事。
而他们的故事,终于迎来了完美的结局。
在东北逗留数日后,一家三口踏上了归途。列车飞驰,窗外风景如画。梁绍倚窗而坐,思绪万千。
回想那个夏天,他拿着那张合影回家时,根本想不到这张照片会揭示怎样的真相,会让他的人生发生多大的转变。
如今再看这张合影,他能读懂太多东西:父母年少时的恋情,命运的无常,生活的起伏,以及亲情的伟大。
梁绍转头看向睡梦中的父母,欧阳锋的头靠着白芷的肩膀,十指紧扣。岁月虽在他们脸上留下印记,但彼此的深情却愈发浓厚。
梁绍拿起相机,悄悄为熟睡的父母拍下这温暖的瞬间。「咔嚓」一声,永远定格了这幅温馨的画面。
